托音乐的福
◎ 周云蓬
要说我这种人能到今天,解决了温饱问题,而且有生之年,还很有可能达到小康,那还多亏托音乐他老人家的福了。
上学的时候,老师经常教育我们,在旧社会,盲人只有三条路:要饭、卖唱和算命。本人不幸,秉承了旧社会的陋俗,走上了卖唱的道路。其实,卖唱是对一个歌手最中肯的定位,总比卖身或卖国强吧!
我的音乐起点是80年代的路灯下,贫穷的沈阳铁西区,工人阶级朝气蓬勃着。那时吉它还没这么洋气,被直观的称做六弦琴,而且弹琴的手法都是扫弦。黯黄的灯光和着破烂的琴声,还有流里流气的歌,唱着那个时代年轻人的青春、爱情。我还经常收听澳洲广播电台的听众点播,电波穿过浩瀚的太平洋参杂了鲸鱼的嚎叫和海浪声,细若游丝飘进我的耳朵,“三月里的小雨”、“香港之夜”,仿佛都是来自外星人的天籁。
到90年代,才听到了一些美国乡村音乐,不过,刚开始听外国人唱歌,好象全一个味儿。后来接触了甲壳虫,有了最初的感动,尤其是列侬的那首“Love”,让我知道世界上还有更复杂更好听的歌存在。
1995年,我在北京卖唱,唱的是罗大佑还有叶佳修,也唱“Let It
Be”,为了熟练中间的吉它间奏,着实花了我好几个不眠之夜。再后来,全中国风行Blues,我也翻唱过“泪洒天堂”、“随风飘逝”——后者应该不算。但对我创作最有启发的是“大门”、“感恩之死”和鲍勃·马力,还有古典音乐中的巴赫和德彪西。古典音乐给了我和声上的很大启示,尤其是巴赫的平均律,他的音乐固执、内敛,属于真正不煽情,为自己心灵而创作的音乐。
我一直没搞过乐队,因为我的吉它水平很差,节奏不准、弹琴方法不正规。这么多年,只有小河能迁就我,他是超越了技巧,我是没掌握技巧,我们在这一点上正好达成了共识。现在人们称我的音乐为民谣,但我自己也弄不大清楚,一把木吉它就是民谣,如果我加了效果器或是架子鼓,那该是什么?中国的民谣定义还很形式化,灌以“最具人文特色”就更使我诚惶诚恐了,莫非我们中国曾经有宗教音乐吗?我也习惯了一个人弹琴唱歌,这样比较机动灵活,拿得起放得下,想去哪儿唱就去哪儿。所谓一个人吃饱了,全乐队不饿!
总而言之,衷心的希望音乐他老人家长命百岁,在我死以前可别消亡。我得托他的福,有面包牛奶,有啤酒白酒,到处走,有人爱,也可以爱别人。
要不然,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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