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第一期

 


去石家庄看吴又
◎ 手指


  03年夏天,我去了趟石家庄,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山西。

  我去石家庄是去看吴又,那时候他老婆在石家庄上学,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一下车,我就看见了吴又,他跟照片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出入,手里拿个写着“橡皮”的牌子,这是我们约定的暗号,我有点紧张地朝他走过去,说,吴又,我是手指。

  吴又接我回去的半路上,买了盒都宝烟。此前我好多次在聊天中听到他跟张羞小虚他们提到这种烟,抽了两口,觉得实在是不错。都宝,这烟的名字听上去挺酷的,我这么想。我一进吴又家,就冲到水管下用凉水冲了个头,冲的过程中,我听到吴又跟我说,你没有看上去那么瘦嘛。是的,不过穿上衣服我就又看上去很瘦了。我们在他家的阳台上坐下来,一边聊天一边抽烟。我们聊的是小说。是啊,小说,我现在一般不跟人聊这个话题了。

  我在石家庄呆了大概三天吧。有一天,吴又对我说,咱们出去外面走走吧。我说好吧。吴又给我找出一条他的短裤,这条短裤给我的印象很深刻,它大概是白色的,上面印有黑色的图案。我换上后感觉爽极了,又凉快又舒服。后来每年一到夏天,我就想起吴又的那条短裤,我一直想买那么一条短裤,但是从来也没碰到过。

  我们下了楼并没有走多远。楼下有个公司正在搞促销活动。有人在台上唱歌。我们就在那站着看了会。周围的人还不少,我听见有人跟吴又打招呼。不过这样的机会很少。这么看起来,吴又对邻居也是不熟悉的。过了没多长时间,我就觉得站在这里太滑稽了,没什么意思。于是我跟吴又又返回了家里。后来我们在电脑上看了个片子,名字叫《猜火车》,这部片子去年在朋友家我又碰到了,就拿回来又看了一遍。这一遍我看着觉得很好。奇怪的是那次我觉得不好。因为是广东话,我听不大明白。

  我走前的一天,刘波也过来了。他提着只大西瓜。那是下午,我们一边吃西瓜一边说话。吴又的房子在四楼,窗户外就是石家庄灰蒙蒙的天空。你大概可以想象,如果三个人呆在家里,那肯定非常不对劲,三个人不同于两个人。于是我们决定出去玩,是的,无论如何,我们得出去转转。

  后来我们就出去了,一直走到火车铁轨的旁边。阳光并不明亮。铁轨在桥上,下面有一家台球厅,吴又和刘波以前来过这里,他们就在那打起了台球。台球厅人不多,有一个大概是老板的,光着脚躺在一边的长椅上睡觉,有只苍蝇在他的肚皮上爬来爬去。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不会打台球,一会站他们旁边看看,一会跑出去爬上铁轨。没有火车经过,我在那里站了好久,也没有看到一辆火车。我旁边站着些人,其中有一个小孩子,我一直担心他摔下去,所以忍不住过会就看看他还在不在原处。

  我走的那天,石家庄下起雨来。吴又打车去送我。他问我,有钱买车票吧?没钱的话我去取点。我说有。我身上还有50块钱。我记得在候车大厅里我们停了好长时间,红色的椅子上坐着许多等车的人。因为是早晨,并且下雨的缘故,所以空气中显得有点冷清。这种冷清让我感觉很舒服。我和吴又一边聊天一边抽烟一边等火车来,我不记得当时我们说了点什么。

  写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很怀念在石家庄的那三天。吴又现在在北京买了房子,和师江他们在广州做书,并且做的不错。他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有时候他跟我说,哥们,你过这边来吧。有时候他会跟我说,哥们,最近过的怎么样?我对他说,无非这样,是的,无非这样,生活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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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男,1981年生。原名梁学敏。小说发表于《收获》《芙蓉》《佛山文艺》等刊,曾策划主编《娱乐 在路上》杂志,现供职于太原某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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