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第一期

 


关于长篇小说《马高》的日记摘抄
◎ 何小竹


  2004-12-5

  有一个男人,性欲很强,就想搞女人。在他那个年代,乱搞女人是犯法的,是要被抓起来,甚至被枪毙的。但他还是要搞。他也被抓起来关了好多次,也差点就被枪毙。他也认为,为这事吃尽苦头,不是件好事。但他忍不了。也就是说,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性欲,还是经常要犯男女关系的错误。本来,他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也是一个聪明的人,照正常发展,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人。但是,因为他在男女问题上的种种劣迹,成了一个让人不耻的人。他自己也很痛苦,甚至想过自残,就是挥刀自宫。也可能是由于怕痛,才没那样做。他也吃过一些据说是可以减低性欲的药和食物。但也不管用。他只有等着靠自然的力量来对付自己,就是身体变老,直至死亡。
  这就是我从前年开始写的一部长篇的最初的故事。

  2005-1-4

  长篇又写到3万多字了,感觉这样写下去还是不行,想出的东西出不来。昨晚上睡在床上就在笔记本上用笔新开了个头。这部长篇真是费了我太多的心思,前年开始动笔,到现在还在试验。但也一定得是这样了,这部东西不这样写出来,写其它的都有牵挂和障碍。

  2005-1-25

  昨天写到第三章了。现整个长篇已接近四万字。让我兴奋的是,由于结构的调整,从废稿中挽救出了几千字,且很吻合。赚了。写到晚上8点过,实在不想写了,因为长篇渐趋成型,不那么着急了,我想休息,想喝酒。于是,我给吉木狼格打了电话,给石光华打了电话,给马小兵打了电话,给乌青打了电话,给袁远打了电话,给华秋打了电话。狼格说马上出发,石光华人机分离,马小兵在东郊家里,我说算了,不忍心你大老远出来。华秋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后来是,在李林森的五月玫瑰酒吧,我,吉木狼格,乌青,袁远四人,喝了两打啤酒,百威还是喜力?不记得了。

  2005-9-6

  《黑暗中的马高》

  为了那个
  黑暗中的马高
  我拔了电话线
  也关了手机
  我也彷佛
  走进了黑暗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反复地询问
  马高,你在哪里

  2006-1-13

  《他一直在写一部小说》

  “我有一个故事,想要讲出来”
  这是这部小说的开头
  “惟其荒谬,故而可信”
  是这部小说的引言
  语出俄国哲学家列夫.舍斯托夫之口
  而窗外,是成都的阴天
  他算了一下,距离上次出太阳
  已经十天了
  他又算了一下小说的字数
  七万字,不多不少
  去年的时候,有朋友问他
  你打算写多少字
  他想了想,可能二、三十万吧
  但是,那要写到何年何月啊
  他看着飞过窗外的一架飞机
  思绪顿时跑到了九霄云外

  2006-3-22

  小说(《马高》)进度达到10万字。如果说写作是艘航行着的船,那么,我现在基本上已驶离了危险的水域。

  前几天断断续续地读完了凯尔泰斯·伊姆莱的《英国旗》。这书买了二、三年了。我以前为什么没觉得它有那么好?这印证了“读书是需要心境的”这句话。有的书读它的时间不对,这本书自己也会拒绝“打开”。

  小说是时间的艺术。我对这句烂熟的话(在写作《马高》的时候)有了不同于以往的感受和认识,乃至发现。我这样反复地修改、打散、重组,甚至重写,都是在和“时间”作战斗。是一种(以我现在的能力)徒劳的想要摆脱“时间”的努力。......当文字按先后顺序排列(叙述),“时间”这根“反骨”的生成似乎就已经成为必然。但不是完全没有去除这根“反骨”的可能。胡安.鲁尔福说,他的小说(我们也可以理解为所有好的小说,鲁尔福的,马儿克斯的、卡夫卡的)就是没有“时间”的小说。

  修改《马高》,......这个过程有点像电影做后期剪辑。记得我曾经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像拍电影那样写小说,就是不按预定的结构顺序,而是根据思路随意地写出一些片断(后面的可能先写,前面的可能后写),最后将这些片断按预定的结构顺序剪辑起来。这想法在理论上是成立的,但操作起来却不那么容易。写小说毕竟不同于拍电影。至少要我一开始就按这个方式来写一部小说,还是不习惯的。但是现在看来,以这钟方式做修改,是可行的,而且行之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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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竹,男,1963年生。诗人、作家。代表作有诗集《6个动词,或苹果》,小说集《女巫制造者》及长篇小说《潘金莲回忆录》、《爱情歌谣》等。现居成都,为居家写作的自由职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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