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第一期

 


你家现在还有没《散装麻雀》
------ 张羞专访


张羞说:等我发现自己和写作有了关系的时候已是2002年的夏天。那是闷热中带着凉爽的早晨,我独自坐在7楼客厅的椅子上写一首关于大象的诗。我写道:当她走到阳光下,阳光便全部照耀在她身上。写完这最后两句,我起身走到窗户前打开一瓶啤酒。那一刻我感觉本应该站在更高的地方。所以如果说,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写作的,我想应该就是从三塘小区的那个清晨。在此之前,我其实已经陆续写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不过写下的那些已不再重要。后来的写作,几乎都是在游荡状态下完成的,不安定的生活让我很难在安静独自的环境下去写作。直到2004年3月末,我才重新在北京开始比较稳定的生活,空闲时又可以写些东西,但也不多。我属于比较懒惰的人,即使在写作上也一样。不过在这期间还算写掉了一个不长的长篇,算是在数量上没有完全荒废。一直到现在。至于我是怎么开始写作的,这完全是因为网络。我在网络上偶尔看到一些人写的诗歌,感觉自己也可以成为同一类人,慢慢就开始接触了。我的提一下我认识的第一个人是诗人乌青,那是2000年的夏末,我们在一条横穿校园的运河边上见的面。

2005年,张羞为自己出了一本书,自己出钱,自己印刷,自己卖。这本书是张羞的第二个长篇小说《散装麻雀》。

六回:《散装麻雀》印刷成册之后,你对销售的期望是怎么样的?

张羞:卖10年,但实际情况比较迅速,我想今年就会没掉了。不过在没掉之前,我会保留几十本。

六回:那你觉得你现在的销售情况,是你的小说本身的原因还是和你的推广和宣传的原因?

张羞:一本书能不能买好,肯定只与宣传有关。卖当劳为什么能卖这么好,是因为它好吃么?我觉得只是以为它好吃的人太多了。

六回:你当时拿到自己出钱印刷的《散装麻雀》,是什么感觉?

张羞:这得回忆一下,应该挺平常的,至少没特别的感觉。

张羞:我和朋友去看样书,它和我想象中差不多,但是在制作上出现了点问题,因为封面用了不压膜较厚的卡纸,所以在手工勒口时会出现不规则的线条,那样会破坏整书的效果。于是我们决定切下勒口作为加页。所以我们把它做了一下修改。成书是印刷厂送过来的,摆在客厅时,我有一种感觉,它们被印得太少了。

六回:你当时为什么感觉它们被印得太少了?

张羞:只是体积的问题。它们加起来比我想象中小,而且它们只会印刷一次。当时的想法就是这样的,也可能是客厅太空旷了。

六回:《散装麻雀》在你自己出钱印刷前,有没出版社和你联系过出版的事情。
张羞:没有,也许朋友帮我联系过,但没什么下文。

六回:上次,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是打算给吴又、张四他们公司来做的。你自己出钱,他们帮你公开出版,为什么没有做了,以及为什么他们不帮你出,不需要你自己给钱,当成他们的一项业务呢。

张羞:他们不是不想帮我,他们是我好兄弟,事情没有成行的原因不在公司。如果这书单独让当时的阅牍时代去做,考虑到市场几乎是不可能的,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做不做和私下感情无关。

六回:那你觉得《散装麻雀》如果要成书,是不是只有自己出钱印刷的这种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张羞:不会只有一个办法,而且肯定有更好的办法,可是我想不出,也懒的去想。也许就是因为我懒得去想,所以自己印刷就成了我唯一能把握的。
 
六回: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自己印刷《散装麻雀》,我在想,如果你等呢,你等到有出版社给你出的机会,到时再出不行吗。

张羞:也行,但那就不是我了。或者说去年的我。

六回:去年的你,就是要印刷600本《散装麻雀》?

张羞:对。

六回:你的目的是什么呢,让更多的人看到你的小说,还是就是想要一本自己的书,还是其他的?

张羞:我想后者占据了大部分,前者我觉得不存在。散装在网上已经发表,愿意看的人应该都看过了,而不喜欢看的人不会因为一个人印刷了书才会去关注。这些书不是送到书店的。
  也有别的原因。比如我可以尽快结束它,然后继续去写点别的。

六回:恩,你想要一本自己的书,想了多久,仅仅是去年的想法,还是一直就在想。我记得你的第一个长篇小说原先有出版计划,有出版社准备要出版,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出来。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第一个长篇没出版和你这次自己印刷《散装麻雀》有没关系,或者说影响,特别是你对你的小说在公开出版方面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你怎么看中国的出版状况,为什么你的小说这么不容易发表和出版。如果在别的国家,你觉得也会是这种情况吗?

张羞:我是在第一个长篇出版夭折四年后才开始写散装的。对于我来说,这隔的有些长。我一直以为,如果外部条件允许,一个作者可以每年写一个长篇,然后休息干点别的。我隔了4年才动手第二部长篇虽然有生活上的原因,但一开始,那次感觉不好的经历的确影响到我继续去花时间和体力接着干。但这时间很短,它毕竟是很小的东西。
  《散装》独立成册和它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对于这部小说,写完后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它应该被印在安静的纸上,然后装订成书。我的小说(我是指长篇)还没公开发表的机会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当然这个时间有多长,我不知道。我想和我情况类似的作者希望它就发生在明天。
  我对国内出版情况几乎一无所知,仅仅从朋友话中了解到,出版是夕阳工程。我觉得大概也就是这么回事。谁知道呢?我只能保证自己的写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东西发表就那么难,这根本就是书商和出版社的问题。要知道,做一本书有时候需要一点勇气。如果是在别的国家,我可以自己成立一个小出版社,最后还是自己印。

六回:我在想,你为什么不去写,你觉得出版的可能性大一些,或者说你写的会有市场的东西,至少这是一种选择,也可以不违背你的写作。

张羞:我的书也有市场,只不过目前它太小了,也许以后也一样。可是我为什么要去写市场看起来很大的东西呢?如果有机会去海上钓鱼,我总希望每次上钩的会是不一样的那条,或许它们也不愿意。

六回:你觉得《散装麻雀》这个长篇小说,在哪方面阻碍了更大的市场,比如与市面上的大部分小说不同,和很多人的阅读习惯,以及出版商的勇气等,你是怎么看的?

张羞:简单的说,它不讲故事。 而在绝大部分读者看来,小说就是讲故事。我也觉得小说可以讲故事,但也觉得小说可以不讲故事。故事有什么好讲的,两句话就可以说完。可是把两句话就能说完的故事讲那么长是为了什么?小说和故事无关,这是我的理解。那故事又是什么?

六回:但据我了解很多读者还是在你小说中寻找故事,也看到了故事,对此,你怎么看?

张羞:对,这本小说里面其实全部都是故事。但我只是没有习惯把它们讲成像故事那样。

六回:但你还是在讲故事。

张羞:你一定要这说就没办法了。比如,一个人和他的朋友在喝酒,喝完后,他们回家睡觉,也许半夜睡不着了,又起来喝。你说这是不是故事。
  如果“一个人和他的朋友在喝酒,喝完后,他们回家睡觉,也许半夜睡不着了,又起来喝。 ”小说就是这么写的,它还是不是故事。
  对于我来说,它是不是故事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这么讲的。当我去看的时候,我看到的也就是这几句话。如果表现出来,我会对一个朋友说:我看了一本不错的小说,你可以去看看。但不会接着说,这本小说讲了一个人和他朋友喝酒的故事。是不是有些绕。

六回:自《散装麻雀》印刷成书后,和没有印刷之前,肯定是不一样的,至少有更多的一些人在谈论《散装麻雀》,也可以拿着《散装麻雀》躺着看,据你所知道的读者和朋友的反应是怎么样的?比如有些朋友为你感动,有些朋友为你高兴,也有些朋友觉得这是我们的宿命。

张羞:主要是伤感。我看到一些朋友对我说,他们看时觉得特别伤感。可是我觉得即使是伤感也应该是愉快的那种。这是一本愉快的小说。当然,说它是垃圾的人也不少,我感觉他们说得过于轻浮。不会是宿命,我相信乌青的小说集能成为2006年文学类最畅销的一本。

张羞:这个时代上网的人比进书店的人不知道要多多少倍,我们在网上贴出文章,它也是一种公开发表的途径。只不过它暂时是免费的。
  在80年代,随便一本文学书就可以印刷几十万本。但现在一本小说能发行两万册就已经是畅销书了。这个原因我们聊起来过。它不是看书得人少了,而是买书得人少了。当然,我想数量和品种繁多肯定 有直接关系。同类型得书太多。不过我们说得是文学书。不能否认,关心文学得人不多,但我想这是暂时的阶段。

张羞:就连诗刊月发型都是几十万的。好恐怖。

张羞:我们的书难出。其实我倒不这么想。这是个事实,可是要我归纳,还真没仔细想过。
  我随便提一点:1、印刷技术提高,以前是那种人工排版,现在用计算机电子排版很容易就搞定。这降低很大的成本。2、书商做书,他只要有一定可观的利润就会去操作。你有没有想起那些50,60的作协老家伙,到了那个年纪才出一本小说。看上去就觉得可怜。而现在的18岁小孩就一本接一本出,你说出版是不是更容易了。只能这么讲,现在做书讲的是市场性,而不是文学性。文学是什么东西?它不能马上转换成人民币。但只要有一点点机会,我们的东西就能成书。

六回:恩,乌青在给你的小说写评论中,谈到了出书2.0,这么一个概念,也就是你这种做法,你觉得你以后还会这样做吗?比如你写了一个新的长篇,你又自己出钱印刷。

张羞:条件(主要是费用和精力) 允许的话,我觉得这是很好的方式。它可以控制一本书的整个想法。出书2.0是个先进的想法,它很快就会流行起来。

六回:你女朋友怎么看你自己出钱印刷《散装麻雀》这件事,当她看到这本书,是什么感觉。

张羞:当她看到这本书时,她拿出30块钱给我,叫我去市场买晚餐的食物。
 
六回:就没别的话对你说。

张羞:至少没有说:我要杀了你。

六回:之前呢,当你准备要这样做的时候,你女朋友有没反对,或者是支持的表态,或者其他,她说了什么。

张羞:直到片子送去印刷厂之前,她都不知道整整一个夏天加一个秋天和冬天的前半部分除了喝酒我就在做这么一件不靠谱事情。

六回:怎么不靠谱,不是和你想的一模一样吗。

张羞:因为事实上就是不靠谱。我指的是过程,当初是想以正常的方式出版,结果弄成了独立制作。这是两码事,它们之间有0.7光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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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羞,男,1979.12.3生于浙江嵊县。2001年毕业于浙江工业大学通信工程专业。随后开始诗歌小说的写作。现居北京。

《散装麻雀》官方网站:
shotthesparrow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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